州长一边往外走一边说:“睡过觉,主意好。希望你明天不至于再三心两意。”
高龙巴唤着老妈子:“萨佛里亚,拿个灯笼送州长先生。他有封信交你带回。”
她又吩咐了几句只有萨佛里亚一个人听见的话。
州长去了,奥索说:“高龙巴,你使我很难过。难道你永远不承认事实吗?”
“你是宽限我到明天的。时间不多了,可是我还存着希望。”
然后她拿着一包钥匙,奔到楼上一间屋子里去了。奥索只听见她匆匆忙忙的打开抽屉,在上校生前收藏重要文件的书桌内翻东西。
一四
萨佛里亚去了半天,奥索等得焦急之极,才看见她拿着信回来,后面跟着那女孩子契里娜,揉着眼睛,因为她是在睡梦中被叫醒起来的。
“孩子,”奥索问,“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?”
“小姐叫我呢。”契里娜回答。
奥索心中思量:“她有什么鬼事找她?”但他急不可待的拆阅丽第亚小姐的信,契里娜便上楼找他妹子去了。
丽第亚小姐在信中说:“家父害了一场小病,并且一向懒于提笔,只能由我来当书记了。你知道,那天他不跟我们一同欣赏风景,在海边把脚弄潮了。仅仅这点儿小事,就足够传染你们贵岛上那种有趣的热病了。你念到这一句的神气,我已经想象得出:你一定在找你的匕首了罢,但我希望你已经没有匕首了。闲话少说,家父发了一点儿寒热,我吃了大大的惊吓。我始终觉得挺可爱的州长,替我们找了一个也是很可爱的医生,两天之内,居然把病给解决了:热度没有再来。父亲已经想去打猎了,可是我不答应他。你们山中的古堡怎么啦?那座北塔是否还在老地方?有鬼没有?我问你这些,因为你答应家父,想法让他打到麋鹿、野猪、摩弗仑野羊……那怪兽是不是叫这个名字?我们到巴斯蒂阿上船的途中,预备在府上打搅几天,但愿台拉·雷皮阿古堡,你说是那么旧那么破落的,别坍下来压在我们头上。州长真有意思,和他在一起不愁没有谈话的资料。我敢自夸,我已经使他有点儿着迷了。我们常常谈到阁下。巴斯蒂阿牢里关着一个强盗,司法当局把他的一部分供词寄给州长,内容正好祛除你最后一些疑虑。你那种仇恨心理有时使我感到不安,我想从今以后那心理应当消灭了。你真想不到这一点使我多么高兴。那天你和美丽的挽歌女动身的时候,手里拿着枪,眼睛阴森森的,我觉得你高斯人的气息比平时更重了……甚至太重了。好了!我把信写得这么长,因为我无聊得很。可惜州长也动身了!我们出发到山里去以前,会派一个专差通知你的,那时我要不揣冒昧,写信给高龙巴小姐,请她做一盘货真价实的勃罗岂沃。目前请你向她多多致意。我到处都在应用她的匕首,拿它裁一本我带来的小说,但大概因为辱没了宝刀的身份,它把书戳得不成样子。先生,再会了,家父要我转达他的拳拳之意。希望你听从州长的话,他主意很好,大可采纳,我知道他是特意为你绕道的,他这回要到高德去行奠基礼,想必是个隆重的仪式,可惜我不能参加。你想:一位先生穿着绣花衣衫,足登丝袜,身披白绶带[130],手里拿着一块泥坂!再加上一篇演说,典礼终了还得一遍又一遍的喊着:君王万岁!你看我写满了四张信纸,你要自鸣得意了罢。可是我再说一遍,我是闷得慌,才写这么长的。啊,你至今没报告安抵比哀德拉纳拉的消息,使我有点奇怪。丽第亚。